【离光】《逢君笑》五
【五】
陵光刚走，执明就踱步过来，正好看到一抹紫色身影的消失，执明眉头蹙了蹙，看了看陵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向煦台，唤来了刚才拦住陵光的内侍。
内侍小步快速走到执明跟前跪在地上，“奴才见过王上。”
执明微微颔首：“天璇王可有进入向煦台？”
内侍摇头道：“不曾，方才天璇王要进向煦台，被奴才给拦住了。”
执明点了点头，一挥手，“做的好，下去领赏吧。”
“谢王上。”内侍一磕头，随后起身小步离开。
向煦台中传来轻轻的箫声，低沉婉转，丝丝哀愁刻入其中，似乎思念着谁，道不清二三离伤，便落下了一地荒凉。
阿离，是念着谁？
执明心中是不悦的，眉头微微拧着，直到箫声终了，才踱步走进向煦台。
慕容离见执明走进向煦台，面露惊讶之色，尚未开口，执明率先道：“阿离今日怎不是一身红衣了？”
不错，昔日里慕容离从来都是一身红衣，打执明认识慕容离起慕容离的衣物几乎都是红色的，红色将慕容离的容颜更是衬托的不凡，很适合慕容离，而执明也一直以为慕容离钟爱红色，今日，却见了慕容离一身白衣锦缎，粉色的衣襟和袖口衣摆，本就纤细的腰肢被粉色腰带围着，与红衣的慕容离不同，一身白衣的他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误入凡尘，让人舍不得触碰。
慕容离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古泠萧望的出神，半响才痴痴的道：“追一故人。”
“那如今故人身在何处？”执明追问道。
“故人……”慕容离迟疑了下，喃喃道：“今已不在，不知魂归何处，可安否。”
执明心中微微的疼着，他自然晓得慕容离所说何人，说的，便是这向煦台之人。向煦。
执明又问：“今日可是他的忌日？所以阿离一袭往日白衣，追念故人。”
“是啊，可惜，我连当面祭祀都无法做到。”慕容离点头，三年前的今日，天璇破了瑶光，阿煦从高高的墙上跳了下去，鲜血四溅，以他之命，换了自己的性命。
慕容离摇了摇头，收敛神情，不再去想，看向执明问道：“王上这么早就下朝了？”
“嗯。”执明厌厌的点头应了一声，“天权风调雨顺能有什么事？说来说去不过是结盟，不过本王心意已决，那些个老顽固不搭理也罢。”
慕容离眉头蹙起，虽然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天璇天权无法结盟，但还是假意劝说，不冷不热的道：“结盟非儿戏，王上需三思。”
执明一挥手，毫不见外的坐到慕容离旁边，大手一挥，“本王不仅三思了，还五六思七八思了，日日想着头都炸了，还是觉得，不结盟为妥。”
慕容离心下暗自点头，他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假意劝说只需几句即可，无需多言，微微颔首点头，慕容离道：“既然王上已经有了决断，慕容离也不好多说什么。”
执明这么做，无非是想讨阿离欢心罢了，天权天璇是否结盟他并不在意，但若是这么做能让慕容离留下来，那便是大大的值得，执明扬起一抹笑，正好他要批的折子被内侍按照他的吩咐送到向煦台。
执明一脸痛楚，委屈巴巴的看着阿离，“阿离你说为何我天权风调雨顺要啥有啥却还是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非得捡几个鸡毛蒜皮的事给本王过目？这折子日日批阅都快累死本王了。”
慕容离抬了抬眼皮子看了下一堆的奏折，“王上乃一国之君，自然凡事得亲力亲为。”
“可真的很多。”执明撇了撇嘴，接着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慕容离，“不如阿离你替本王看了如何？你看奏折，本王看你，正好。”
执明的话让慕容离怔了怔，心下一个“咯噔”，他如何不知执明话中意思？只是，他不愿亏欠执明更多，思及此，慕容离垂下眼眸道：“如今阿离已经不是天权的兰台令，自然是不能批阅奏折的，这不合规矩。”
执明皱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本王说阿离是兰台令阿离便一直是天权的兰台令，这奏折，本王说你批得就是批得。”
慕容离推脱道：“此事不妥，慕容离不仅不是天权的兰台令，还是遖宿的客卿，军师，若是让天权的大臣知晓一个敌国臣子批阅天权奏折，怕是要将慕容活剐了。”
执明顿时大怒，大声道：“他敢？谁敢动阿离就是和本王过不去。”
慕容离叹了口气，“不可，王上莫要戏言，慕容离终究是客，要离开的。”
离开二字将执明的心一下打入谷底，神情僵在脸上，半响才道：“阿离是要走？”
慕容离望着怀中的古泠萧喃喃道：“天权，终究不是慕容离的归宿。”
不是归宿……执明霎时被这几个字气的变了脸色，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传来回响，在冷清的向煦台中尤为突兀。
慕容离怔了怔，大抵也晓得执明生气了，尚未开口，执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又不愿拉下脸，毕竟在慕容离慕容离面前他一直放低姿态，而唤来的不过是一厢情愿，让他如何不怒？
“既然如此，本王便不打扰阿离歇息了。”执明踌躇了下，终是一挥手，踱步离去。
半只脚踏出了向煦台，执明忽地顿住，背对着慕容离，终究是开了口，“几时离开？”
“明日。”声音冷清清的，听不清喜怒，也不曾犹豫，似乎早就算好了般。
执明顿住，半响，又问：“几时回来？”
“不知。”淡淡的语气，却犹如利刃一般将执明凌迟。
“哈哈哈……”执明终于不再掩饰，冷笑几声，却满是自嘲和悲凉，甚至让慕容离心中隐隐有些发颤。
“慕容大人好算计，本王佩服。”
执明说这话时并未回头，慕容离看不清他是何神情，而他的一字一句却宛如长满荆棘的藤曼，勒着慕容离的心口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玄武殿，亥时。
空荡荡的殿内点了许多蜡烛，许多烛光摇曳交织在一起，整个玄武殿也不是很昏暗，执明正坐在案桌前，桌子的右侧堆叠着高高的奏折，左侧摆放着一个玄武形状的香炉，玄武的龟甲被雕刻许多洞，白色的烟雾从里头满满升起，散发阵阵香气。
中间是一个白玉做的碗，离面盛着乌黑的汤药，看起来很烫，似乎刚熬好的，因为上头还蔓延着烟雾。
然而执明的目光却盯着右手上的小瓷瓶，眉头蹙起，踌躇了许久，打开瓷瓶，倒出一粒翠绿色的药丸，将它放到汤药离面。
执明看着它逐渐融化。
问情为何物？怎就如此磨人？
阿离，莫要怨我。
ps：我发誓！下一章离光真的相遇了！